入夜渐微凉。
陈升立在县衙门口,左顾右盼,静等着牛二的到来。
他神色紧张,内心忐忑,手中死死攥着宝刀赤鳞。
今晚,一旦这里的风声走漏,白莲教势必会找上门,找自己的麻烦。
所以,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。
时间缓缓流逝,从申时初开始,一直到酉时末,迟迟不见对方的生身影。
姚永孝蹲在原地,双腿已经发麻,连站都站不起来了。
而韩恒更是接连去了三次厕所。
整整两个时辰,始终不见对方的踪迹。
韩恒彻底忍耐不住,从巷子里走出,靠近问了一句。
“升哥儿,咋回事,人怎么还不来?!”
“我也不清楚啊!”
陈升同样发懵,昨日牛二和自己信誓旦旦约好见面,怎么会突然不来了呢?
“依我看,再等上半个时辰,若是对方还不来,就撤了吧!”
巷子里,姚永孝捶着腰背,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,出现在二人身前。
“踏踏踏!”
“快来人,不好了!”
突然,从街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有个脸色蜡黄的中年捕快,大步朝县衙走来,嘴里不停的叫喊。
陈升眼尖,认出了对方的身份,和自己一样同属张元春的麾下。
“兄弟,如此慌张,出什么事了?”
三人急忙迎了上去,刚一接触,便看见对方脸色一片惨白,完全没有一点血色。
他停下脚步,嘴唇忍不住颤抖不停。
“又是客栈,…客栈…。”
韩恒见状,心中浮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。
“别着急,缓口气再说!”
对方顿了片刻,气息顺畅了许多。
只是,刚一讲话,就带着一股子害怕的情绪。
“南安客栈也闹鬼了!”
“这次,店内的一十六口人,全完了!”
“无一幸免!”
陈升一怔。
韩恒赶紧拽了下对方,三人二话不说,赶紧朝着南安客栈跑去。
穿过几条街,来到了较为偏僻的南安客栈。
一身黑衣的张元春,正站在门口,脸色阴沉的盯着街道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他的身边,许多吏员聚在一处,将客栈团团围住。
懂事的吏员,瞥见捕快到来,急忙让出一条道路,供三人通行,来到了院内。
“头儿!”
“……”
三个人来到张元春跟前,依次打过了招呼。
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,旋即看向陈升,开口问了句不相干的事情:“牛二今晚去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陈升如实回答。
“没去就对了!”
“他想去,怕是也去不成了!”
张元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后,率先转身,朝着客栈里面走去。
陈升三人对视一眼,急忙跟了上去。
进入里面,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。
硬木地板上,正整整齐齐的躺着数十具尸体。
皮肤黢黑的牛二,赫然处在中间,他脸色铁青,双眼圆睁,表情带着无比的恐惧,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。
陈升看到这一幕,顿时明白了张元春的意思。
“怎么死的?!”
陈升走到一个捕快身前,低声问了一句。
“整个客栈里的十六口人,全部被水鬼吊死了!”
那个捕快,瞥了眼陈升,叹了一口气。
“其中,还有个一炼的武夫,走的是横练体魄的路子,竟然也被吊在房梁上。”
陈升看到牛二身死后,并没有如何的释怀放松。
相反,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死亡,给陈升带来了极为冲击的震撼。
“踏踏踏!”
不多时,脚步声响起。
眼见辖下出了如此大的命案,县令和袁总捕急忙赶到了现场,身后还跟着一大批捕快。
“大人!”
张元春看见县令,急忙上前抱拳,沉声将客栈的一切情况,如实的汇报一遍。
县令听完,低头看了眼尸体,发现全部是清灰色,脖颈上面都有一条勒痕。
“不如上报郡城?!”
年近四旬的县令抬起头来,整张脸血色全无,惨白无比。
“这等骇人的鬼物,怕是你我不好对付!”
袁总捕听完,目光转动,停了片刻,直接上前一步,摇头说道。
“大人,依我看,上报郡城,不如自己处理!”
此言一出,顿时引来无数的目光。
袁总捕直言不讳,将自己的见解一一说出。
“一来,上报郡城,会显得我们南华县无能,白白给诸多高官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。”
“二来,只凭借两场命案,几具尸体不能妄下定论,是水鬼行凶,同样有可能是人为加害,伪装现场造成的。”
“三来,就算哪怕真是水鬼,凭借林县尉七炼的境界,以及我和张总捕六炼的实力,打杀一两头,应该不成问题!”
话语说完,县令捏须不语,沉思了片刻后,方才开口追问。
“那依你的见识,应该怎么办?!”
袁总捕急忙抱拳,一脸严肃的看向对方。
“还请大人给属下十日的时间。”
“十日,我肯定揪出真凶!”
“若是不成,到时候上报,也不算太晚。”
县令看着对方,像是下定了决心,一口应诺下来。
“好,我就给你十日的时间!”
“希望诸位齐心协力,能够揪出幕后的真凶!”
说罢,县令看了几眼后,转身离去,将事情全权交给了袁张两位捕头。
其余有几个在现场的捕快,也和两位捕头聚在一处,认真讨论起了案情。
不多时,胥吏赶到,开始收敛尸体。
众人待了片刻,见无事发生,便陆续离去。
现场,只有两位总捕,还有极为调查现场的吏员。
“这几日,要小心了!”
韩恒走在后面,拍了下陈升的肩膀,话语里多了几分严肃,不复以往的嬉笑姿态。
显然,客栈里众人的惨状在大家的心头难以抹去。
接下来的数日内,巡逻强度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。
原本三人一组的巡逻小队,临时扩编成六人,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。
大家巡逻的时候,同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,全然不复之前的随意姿态。
又过了三日,
这一夜,月黑风高。
恰好轮到陈升他们负责巡夜。